大俱利伽羅中心，無cp向
1.生死話題，談人生哲學向（簡稱胡言亂語
2.男審神者
3.希望你能在一個安靜的環境閱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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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方夜譚
大俱利伽羅喜歡獨處，坐在沿廊，面向園景。
有時是在閉目養神，沒有閉上眼的時候，他會凝視眼前的景色，綠葉和白雲，鳥鳴和流水聲，花香和土壤味。五感得到信息，是和化身為人之前沒有感受過的體驗，不習慣，但也不討厭。
不過既然有了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，不打算到處走走嗎？去自己想去的地方。
沿廊的轉角盡頭傳來了審神者的聲音。
「俱利伽羅，你有時間嗎？」他來到了大俱利伽羅的身邊，問:「可以陪我到萬屋一趟嗎？今次的採購有點多。」
「我是不會跟著去的。」眼角瞄了他一眼，一如既往不情願的回答。
並非第一天讓大俱利伽羅擔當近侍之位，審神者也對他的態度習以為常，笑說。
「好吧，回來的時候給你買銅鑼燒。」
留下這句話，審神者就轉過身離開了他身邊。
明明身為主人卻把自己視著平輩，被過份親切地對待著。和自己所理解的「主人」實在有所出入。
大俱利伽羅皺起眉頭，然後站起身，往審神者離開的轉角處走去。
口是心非。
這是本丸的同僚對大俱利伽羅的評價，說是評價，倒不如說是他的形象。當然並非貶義。
「我知道你沒有很喜歡銅鑼燒，但每次問你想要些什麼又不回答，那唯有給你買我喜歡的。」
大俱利伽羅最後還是跟審神者到萬屋去。買好了資源，在回程中兩人來到市集的茶坊休息。
沒有回話，只是在靜靜地喝茶。
喉嚨深處因茶水經過口腔被嚥下而變得溫熱，舌面脷苔殘留下茶香。聽說在口腔中回甘香濃的茶就算是好茶。大俱利伽羅回想起前幾天陪著審神者去到本丸裡的茶室，品嘗由鶯丸炮製的茶，他認為那才是好茶。而眼前這杯，他不太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，但看到審神者呷了一口就把茶杯推開的反應來看，他對自己的判斷多了點自信。
向來獨來獨往的大俱利伽羅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，潛龍盤踞歷史洪流靜觀世間百態，想看的不想看的都在眼前出現過了。習慣一概不予置評，不懂從人類角度分析所看到的喜惡好壞，大概一百年前的自己，甚至無法想像喝茶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滋味。
「這家的銅鑼燒明明是這條街上做得最好的，配上的茶卻只有這種水平，真的可惜。」
審神者把銅鑼燒往口裡送，嘴上雖是抱怨但表情是幸福的。眼見坐在身旁的大俱利伽羅沒有往盤子裡伸手的意思，便把盤子向他推近一點。
「是討厭嗎？」
沒所謂。
於是伸手拿起那個散發香氣的糕點，小咬一口。是美味，但還是稱不上喜歡。
「要是有一天能喜歡上就好了。」
顧著手上的美食，審神者漫不經心地說。
「對了！記得別告訴光忠，讓他知道我出來吃銅鑼燒的話又會對我囉嗦的。」
語畢，又伸手拿起另一個銅鑼燒放入口。
「他是擔心你的身體。」他沒有阻止審神者，只簡單地勸說一句。
「我知道，可是實在喜歡，唯獨這個真的放棄不了。」
大俱利伽羅就是不懂這種所謂的「喜歡」。
審神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，三十多年前來到本丸就職。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住民，來自一個叫現世的地方。最近他把剛滿五歲的小女兒從現世帶到本丸生活，說要讓她見識一些在學校裡學不到的東西，但孩童只想嬉戲，一整天都不在本丸裡，大俱利伽羅也很少和她碰面。
審神者說這個小女兒出生得太晚，等她出嫁的那一天大概自己頭髮都白了，所以無論在哪一個世界都好，都想盡量把家人留在身邊。
「啊！俱利，有見到小小姐嗎？讓她把青菜吃掉就馬上躲起來。」
迎面而來的是燭台切光忠。
大俱利伽羅搖搖頭，沒見過也不感興趣。
當燭台切打算離開繼續尋找時，大俱利伽羅卻把他叫住。
「照顧孩童不是我們的任務。」
平常大俱利伽羅從不會干預別人，可對於理解不了的事，又想知個究竟。
「的確並非任務，但我樂意。」燭台切不驚訝於大俱利伽羅的反常，掛起笑容。「既然是主公的家人，我也想試試把她視為家人。」
大俱利伽羅尊重身為人類的審神者，除此以外的人他不認為有接觸的必要。
「這裡不是她該在的地方。」
「總有一天會不在的。」
問非所答，不知道燭台切是故意賣關子還是不願意繼續話題。
他把大俱利伽羅留在原地。
他沒有討厭小女兒，也沒有喜愛。因為血脈相連而成為親人，被稱之為家人，自己不會有這種體驗，所以一時三刻理解不了，十年八載也是。
已經十五歲的小女兒還不時不出現在本丸裡，和往時不一樣，她不用再勞煩燭台切照顧。本丸的刀劍男士都看著她長大，對她來說所有人都是家人，包括大俱利伽羅。
不算親近，但至少在偶遇時小女兒會向對他打招呼，而他會無言地望她一眼作回應。
九月初秋，這是他們今年第一次對話。
「俱利伽羅……哥哥。」
相識了十年，卻連個既有的稱呼也没有，小女兒向他搭話，似乎有點緊張。
坐在沿廊上的大俱利伽羅望了她一眼，問:「有事嗎？」
「那個……其實是爸爸讓我去萬屋採購的，不過其他人都出門了，而你也知道爸爸他現在不方便行動……你可以陪我去嗎？」
「我拒絕。」理由充分，但大俱利伽羅還是不會答應。「我沒有義務。」
「明白，抱歉打擾你了。」
小女兒匆匆對他躹躬，轉身跑開。消失於轉角處卻沒有走遠，藏在牆後偷望著。
「還有事嗎？」
大俱利伽羅依舊坐在原地，沒有走近。
「你可以告訴我，賣銅鑼燒的地方嗎？」
真像是審神者的作風。就算臥病在床也記得嘴饞。
「你小時候去過的。」見小女兒側側頭，就續說:「在你剛來到本丸的時候。」
她想不起來。孩童的記憶模糊，靠大腦運作的記憶不可靠，畢竟是血肉之軀，和大俱利伽羅不一樣。
人類身邊發生過的事會成為記憶，而自己身邊發生過的是歷史，不會忘記的。
大俱利伽羅站起身走向她身邊，然後越過她。
「走。」
大俱利伽羅幾乎記得所有事。只要是肉眼所及之處。
第一次被帶去茶坊，是四十二年前春末的一個下午，審神者上任第六十一日。
「每週只有半天休假，24小時留守工作地點……審神者真是件苦役呢。」審神者用手撐頭抱怨著。「這樣下去都找不到女朋友，要孤獨終老了。」
阻止試圖改變歷史的勢力，他明白審神者存在的意義，但對自己而言也只是份工作。
大俱利伽羅沒有答話，他不擅長應對別人的抱怨，而且也不懂審神者感到不滿意的地方。於是默默喝著茶。
「不過也罷，有你們在不會孤獨的。」
現在的審神者和那時候差不多，就是多了點白髮和皺紋，變得瘦弱了點。
而現在的自己，還是最初的模樣。
和小女兒買好資源和帶給審神者的銅鑼燒後，兩人並肩走著，回程上一言不發。
而率先打破沈默的是小女兒。
「當爸爸回到現世後，俱利伽羅哥哥你們就會消失嗎？」
意外是個認真的話題。大俱利伽羅點點頭。
「只要審神者正式缷任，中斷對本丸靈力的維持，我們付喪神就會消失。」
小女兒沒有望向大俱利伽羅，視線放在前方，像在消化著他的說話。
「那在消失之後，是不是也會忘記我們？」
大俱利伽羅不肯定。
本丸是複數的存在，同樣叫「大俱利伽羅 」的刀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各自活躍著。如果自己不知道其他本丸的自己在經歷什麼的話，當這個自己消失後，就代表是「忘記」吧？
但他說:
「我會記住的。」
這一句，並不只是安慰說話。也許亦是願望。
冬天，今晚的本丸正在舉辦酒宴，熱鬧得像大家都喝著人生的最後一杯。
「主公已經完成了審神者的任務，也已經決定了明天回到現世去。」燭台切這樣說。
的確是人生最後一杯酒。
酒過三巡，大俱利伽羅離開宴席，走進了審神者的房間。
剛拉開障子，就從床鋪傳來了幾聲咳嗽。
其實審神者早已完成任務，決定回到現世的真正原因，是長期使用靈力而造成的身體問題。
「抱歉，俱利伽羅。」
注意到對方的來訪，坐在床鋪上的審神者用道歉取代了打招呼。嗓音比想像中沙啞。
大俱利伽羅瞄了瞄放在床鋪旁邊的藥碗，藥是飲下去了，但送口果就被剩下來。
「我以為你怕苦。」
去小矮桌前倒了一杯水，遞給審神者然後坐到旁邊。
「喜歡甜食不代表怕苦的。」審神者把杯貼到唇邊飲水潤了潤喉嚨，又笑說:「俱利伽羅還是沒有喜歡上嗎？」
沒有具體指出喜歡上什麼，大俱利伽羅也沒有追問，便開口:
「你不在以後，會忘記我們嗎？」
像是扯到毫不相關的話題上，審神者呆了呆，道:「只要回到現世停止輸出靈力，休養一段時間會好起來的，還沒有那麼快會死。」
「總有一天會不在的。」
大俱利伽羅想記住所有見過的。眼前這個人，至少想把他記住直到自己也不在的一天。
「我不在的話……」審神者頓了頓，未把句子接下去。
若「不在」是指不在人世，心臟和大腦停止運行的意思，記憶這種虛無的事物應該也隨之灰飛煙滅吧？
審神者靜默了好一段時間，生死和存在證明這種哲學問題自己不常考究，但今晚是最後的道別，他想給大俱利伽羅一個答案。
「我也許不會死。」
是個出乎意料的答覆，大俱利俱羅瞪起眼，只是審神者的表情並沒有在開玩笑。他續說:
「既然本為無機物的你能活著，那擁有人類魂魄的我更不會死。」
似懂非懂，如果人類沒有死，那至今的人們都去哪裡了。
「當我將你以付喪神的形象召喚出來之前，人類看不見你，但你確實是存在著。反之，有些人可能就存在於你看不見的地方。」
審神者說罷，又像自我肯定般點點頭，咧齒而笑。
「總之，我是不會忘記你的。無論我在或不在。」
大俱利伽羅看著審神者臉上莫名的自信，荒謬滑稽就覺得好笑，於是唇邊形成一個淺淺的弧度，低下頭來。
「一直以來辛苦你了，謝謝。」
審神者把手掌覆蓋在他的頭頂，像個慈祥的父親。
把這刻畫面拍下來的話，確是像對父子。從自己在鍛刀房獲得肉身算起，在審神者身邊待了四十多年。對刀劍來說四十年不長，但既是像人一樣活著，把對方稱為家人也不為過吧？
窗外飄起了雪花，在兩人身旁散落的卻是幾塊春色花瓣。
之後大俱利伽羅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審神者。
具體時間有多久，自己也說不清楚，可能是一分鐘，可能是一百年，畢竟是「消失」了，時間的刻劃已是無用之物。不在本丸裡的自己，存在於某個空間，對於還記得本丸的人和事這點，他覺得慶幸。
至於其他刀劍男士的所在之處他不清楚，到底是和自己一樣停留在某個時空空間裡還是真的消失了，或是其他的可能性，但也沒有多加思索了。
其他人不在身邊也無妨，因為大俱利伽羅喜歡獨處。
但本人好像過了很久才察覺到這種心情也叫做「喜歡」。於是他弄懂了一些事。
原來自己喜歡上了很多事物。
他喜歡雨天之後空氣中的土壤味。
他喜歡早晨天未亮就傳來清脆的鳥鳴聲。
他喜歡燭台切在廚房裡忙碌時利落的切菜聲。
他喜歡小女兒不愛吃的青菜。雖然更喜歡吃肉。
他喜歡在初次睜開眼自報名號之前，審神者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他喜歡每一次上陣殺敵被鮮腥染紅之後，審神者為自己細心手入治療。
他喜歡銅鑼燒。雖然是有點吃膩了。
他喜歡審神者的天方夜譚。
因為審神者遵守了承諾，把自己記住了。
大俱利伽羅說：
「你死了。」
「哇，好過份！久別重逢一開口就叫我去死。」
「這是事實。」
「的確。但我還在。」
Fin.
後記
之前以三日月為主角寫過類似的生死主題，那篇的看法是人會死，但刀不會，所以刀審算是分離的結局。而今次想轉個想法，如果人的肉身成為死物就代表死亡的話，是不是也否定了刀劍男士是活著的呢？在刀劍的世界觀裡我覺得可以稍為模糊生死的定義，因為我想把他們當活人看待，所以我不會死。…………好吧其實這個想法是來自一本叫《每個人都會死，但我總以為自己不會》的書中，兩年前買了看了點但沒有看完，所以我只要看標題寫文章。
故事的結局，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我沒有細想。本丸是複數的存在，所以每把刀的經歷像是平行世界的自己，互不干預卻是同一軸心。當審神者回到現世本丸消失，這位大俱利伽羅消失在本丸，但自己的存在是他不想消失就不會消失，所以算是無的空間。而審神者回到現世是病好了，快快樂樂安享晚年才百年歸老，人死後會去哪裡？我自身沒有信仰，也沒有死過所以沒有堅信哪一種說法，但希望可以像審神者一樣，不受時間空間的束縛，去見想見的人。
謝謝看到這裡的你！
獻給在CWHK把我的少女心炸掉的俱利cos.(/////
